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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青|郭轸王刚友情向】轰鸣之中

来了,三生三世兄弟情(!(另外两篇——

【与恶|王赦林一骏】酒醒之前

【麻醉风暴|叶建德邱淳】爆炸之后

写到后来感觉又变成轸青了……很难绕开,就这样吧()

以下。

————————————

 

王刚实际上一直都不太理解郭轸,在遇到他本人之后又多带了一些敬而远之。

学长、前辈、十一大队的第一分队长、大队长的老队员,这些名头都离他太远,远到看郭轸的面目都觉得陌生而不真实,无法将眼前杵着台球杆靠在桌旁抽烟的人和那些名头一一对应起来。

那些见了面不得不立正敬礼的人群中的一个。就算喝得烂醉。

不过他们两人倒是彼此彼此,郭轸认王刚的脸也认了很久。那个学弟从口音到性格都太温和,行事又太生涩,相比之下汪影那个会争会抢的性格——就算对朱青太刻薄——也更入郭轸的眼。

不是一路人。大概两个人都会在心里给对方下这样的论断。

不过军队是个残忍的地方。在生死面前,一个“人”尊重的其他价值都会变得多余到甚至奢侈。就算来之前是个麻团,在军队里也不得不挤成压缩干粮一样被一块块码放在一起,没人胆敢真在这辨认“谁是哪路人”。他们都被没有面孔的数字替代,被一些人比划来比划去,与另一群面目模糊颜色相异的人群相互威胁彼此对抗。

对于郭轸和王刚来说,这个数字是十一。

十一大队。十一大队中的最小单位是个人,但个体无足轻重。

 

从来没真正上过战场的王刚训练时总会自带着一股没沾过血腥味儿的天真,像新飞机挥之不去的机油混合油漆的气味。由于意识离死亡太远,在对错和生死之间还能看得到前者。郭轸对此不屑一顾,甚至懒得开口。打磨这种青涩气味的代价惨重,他自己过于天真的轻狂气和那架老513一样,到如今只剩下勉强能飞的旧壳子。

在天寒地冻万物荒芜的东北,当王刚带着新兵的憨直说想给运输机护航回南京的时候,郭轸迅速感受到消弭已久的生的意愿随着他的“报告”声冒着热气地填满了整个帐篷。他凭借一种从军者的骄傲和理智,就算有十二万分的求生私念也无法从任何一个角度为自己争取机会,只能痛苦地留在原地,听着护航的发动机轰鸣声逐渐远离。

他是分队长,也是老兵。这就是那个重逾一切的全部理由。在南京时这个理由就已经迫使他救过王刚一次,郭轸只当这是一种变相而自私的偿还。每一个被困在那间帐篷里的人都太知道人能依赖什么维持生存,也同样了解人该怀揣什么熬过日日夜夜的折磨。

 

郭轸死过一次了。或者说,从医院病床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那一刻等同于坠入无间地狱,此后他一直死着。每一条队员的命都是刀疤,从灵魂上长长地划过去,皮肉翻卷、深可见骨。扔下去的燃烧弹解脱了一个人,又连带着把自己也拋进火海里。

朱青像掉入地狱熔岩的一片雪,因而他拉住她的时候比溺水者紧紧攥住稻草更急迫也更绝望。一个失去所有队员的分队长无法活着,也无法不活着。持续死亡的郭轸与想沉湎于眼前生欲的郭轸相互撕扯,朱青没有被他变形的灵魂吓退,反倒托一块涂着伤药的手帕覆了上来。

自此他再也无法离开这片雪。

 

而汪影不是雪片,是飞蛾。

某种程度上直到最后一刻都怀揣着一种生欲和喜悦的王刚是幸运的,尽管看起来这种运气更像是提前夺走的汪影后半生的份额。比起后来才逐渐认清自己在面对什么的王刚,汪影勇敢太多,也很清楚自己决定穿上婚纱的时候将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郭轸一直知道,但并不理解这些女人的处境。他很难想象那种决定需要付出多少勇气、消耗多大代价,直到王刚坠机的消息传回来。

生离死别突然变得具象,像一大团黑烟一样兜头罩下来困得人无法喘息。之前大队长说那些女人得一块一块把你们拼回来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离这种结局如此之近。

更没想过朱青离这种结局比他更近。

 

于是最后,油箱彻底清空的郭轸动弹不得,卡在机舱里惨笑。

终于也到了这一刻。

本以为会感到解脱,实际却那么想活着。他在尽力延宕那口气——从把回去的机会让给王刚开始就郁结在胸中的一口气——正是这口气撑起了他想回去的念头,也支持他活到了现在。

误你青春,悔不当初。他是真的悔不当初,但再来一遍还是会这样做。

照片上的朱青很美,但不及她真人万分之一。

人和人之间差别没那么大的。就算不是一路人,也都会爱会痛、会想念会别离,受伤沾了血,会蹭到照片上去。

郭轸和王刚被卷进了同一个命运中,无从反抗也不可逃脱。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将所有恩义和亏欠粘接在一起,让人们反复落入同一张巨型蛛网,顺着时势又裹挟所有人一起坠入深渊,无法干脆利落地一刀两断。

但他们本不是一路人,也本不应当被拖进同一种结局。王刚根本来不及回想,而郭轸甚至无从回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两个人大概没什么错也太多错,但无论哪一种都无需自己偿还了。

 

不知两种死法对于他们来说,谁更痛快些。

不知两种结局对于她们来说,谁更痛苦些。

 

引擎的轰鸣声慢慢远了,郭轸耳边不真实的风声和燃烧声里混合了很远很远的朱青的声音。那个具象的、一直无法驱逐的黑影清晰地变成雪地里形单影只的朱青,发丝散乱在风中,却看不清眉目。

场景本身甚至比躯体承受的苦痛更令他苦痛。

那是另一个维度的远,空间意义上的她就在他面前,但时间是单向流动的。她追不上他,而血肉之躯比废铁一堆脆弱太多。

因而无论是谁也无法快意余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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